由风势渐起乱了她整整齐齐的鬓发。鬓角横进一枝海棠,正是她刚刚折下来的那枝。
皇上负手而立,与她始终保持着一步之遥。
“阿柔。朕来了。”
令贵妃没有回头,一声轻笑缱绻地散在风里,隐隐有不易察觉的悲意,“陛下来了。”
相顾无言,天子摁住疲惫的眉心,千言万语如鲠在喉,两人的寂静比不得
渐渐喧嚣的风声。
“......”天子随着她出神的视线一同落在海棠花海,他其实并不知道今夜为何要来找她,只是当他得知她多年来再次去鸣鹿园为敏德皇后放一只纸鸢时,心中那口郁结的气憋得不上不下,天子寻着由头,最后是寻进了月华宫。“你这园子里的海棠开得这样好。”
“是啊。”令贵妃旋过身来,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如交锋般一撞而过,她斜下目光,只是盯着他有些潮湿的衣襟。
——他走得这样急么?
这个念头荒诞的冒出来,随即被她无声地压了下去。
雨停了有半支香的时间,明黄龙纹的袍角明显地洇湿了一块深色。
“只可惜。”令贵妃没有表情地笑了笑,机械得像是有人拿了根看不见的丝线牵着她的嘴角。“这海棠开得这样好,也无人再与我一起欣赏了。”
她说完,漠然地双手环臂,这个动作惯是有一些自视甚高的意味,但天子与她青梅竹马的长大,知道她那是下意识的防备和警惕。
他有些想笑,却是沉痛地闭上了眼。
“阿柔,你......”
“陛下。”令贵妃偏过头,嘴角噙着抹冷淡的讥笑,云雾遮隐着一轮残月,那点微弱的光映衬着宫门上悬着的大红宫灯,诡谲艳丽的红光和昏暗的月晕像是被融在了一起的颜料,触目更显凄凉。
“海棠,断肠、思乡。”
令贵妃扯着唇边的弧度向下垂,风声大得像是有人在永昼里哀嚎痛哭,一声又一声,如浪潮般重重地拍打在心上,好似孤独的亡魂找不到回家的路。
天子看着她欲笑不笑的模样,沉默地等着下文。
“——实在意寓不详。”她一撩鬓发,终于对上天子的眼。
“那花匠无用,无法培育出江洲的品种。”她顿了顿,笑意忽然深了几许,出口的话却是修罗地狱:“不如......用他的血,祭了这满园的海棠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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